大學同學群組傳來訊息,阮南輝離開了。
南輝是班上的香港僑生、廣東腔極重,同班四年真沒聽懂他說什麼,只記得大家喊他綽號「小鱉」時,他猛說,「不要這樣叫啦!」
凱莉提起大四那年選班代,她力拱南輝當班長,我一聽立刻大喊「沒錯沒錯!就他!」於是我們大四那年的「起立敬禮」帶著廣東腔;學藝股長則力拱韓國僑生上任,度過最具國際觀的一年。
畢業後眾人紛飛,來自香港的南輝沒回家,反而在台灣當起記者。那時香港新聞環境自由,可以放膽評論兩岸政局,很多台灣看不到的禁書(包括《Playboy》),香港都有;而且八○年代,僑生家境普遍富裕,香港人均GDP是台灣的兩倍以上,光是一年來回的機票錢,對我來說是天文數字,所以南輝留下來,應是對台灣一往情深。
我們班雖是新聞系,真當記者的寥寥可數。南輝在《聯合報》一待三十年,還在基隆當地方記者,我們怎麼想怎麼怪。就像大學同學「鳥人」劉克襄在臉書說,「如果不豎直耳朵專心傾聽,根本無法聽清他在說什麼,委實難以想像他如何採訪地方人士,尤其是遇到只講閩南語的長輩。」讀到這裡,同學們應該都會哈哈大笑,緊接著想起他這一路有多不容易而溼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