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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老三台到股癌、百靈果都是他家客戶!創立60年的正成集團如何接班轉型?

從老三台到股癌、百靈果都是他家客戶!創立60年的正成集團如何接班轉型?
撰文: 風傳媒/袁兆遠、周岐原     分類:G公司治理     圖檔來源:安永聯合會計師事務所 日期:2021-11-23

早在老三台播放瓊瑤、包青天的年代,正成集團就已在台灣影視器材業占有一席之地;當往日車水馬龍的台北市博愛路「攝影街」逐漸沒落,正成卻能抓住網路視訊與podcast的商機,在疫情期間逆勢創下佳績,如今在全台影視器材市占率達八成,近期更拿下行動攝影品牌GoPro的台灣代理權。正成集團董事長陳怡璇,同時也是副總經理丘紘豪的母親,他們如何拿捏公務與家人的關係?又是如何在傳承同時,還能攜手帶領六十年老品牌成為網紅、podcast器材的重要供應商?十月底,兩代經營者難得同台,在安永聯合會計師事務所主辦的接班傳承論壇上娓娓道來。

丘紘豪畢業於美國康乃爾大學,讀的是系統工程碩士,他坦言,自己曾想當工程師或去大型外商歷練,接下家業從來不在計畫內;陳怡璇則回憶,她與夫婿丘揚祖在1980年代就抓住中國的商機,兩岸來回跑,打下正成集團的穩固基礎。也因此在丘紘豪印象中,父母一直忙於打拼事業,沒有要求他接班,他甚至「不太熟悉公司到底在做什麼」。

 

丘紘豪回家接班,緣起是有次朋友請他推薦合適的單眼相機,丘紘豪笑說,試用了自家販賣的產品後「驚為天人」,被豐富畫面吸引的丘紘豪,開始回到正成協助拓展業務、從跑業務做起;最初,丘紘豪一邊觀摩國外大型器材通路商的營運模式,並嘗試複製在自家公司。丘紘豪在美國生活多年,能操一口流利英文,但在台灣跟通路、業務員頻繁接觸,第一件事卻是從頭學講台語,丘紘豪體驗到這份工作的巨大文化衝擊,逐漸萌生為家業付出的想法。

 

兩代共同經營

 

丘紘豪就職以前,為公司打入中國市場、擴張版圖的是他的母親-陳怡璇。在丘紘豪眼中,陳怡璇是個超人媽媽,是「會飛到天上抓老鷹的母雞」;例如陳怡璇知道,在公事上必須嚴格劃分母親與主管的角色,兒子上班第一天,她就明確立下規矩:「在公司不准叫媽,一律只談公事!」丘紘豪說。

 

兒子心中有一堆新點子、敢衝敢拼,跟父母想法經常分歧,可想而知,兩代人有過多次激烈衝突。丘紘豪老實說,初期自己一心想大刀闊斧改革,代理新產品,就是要走向國際。「但後來看,那時出了很多餿主意!」這時候,母親陳怡璇的溝通秘訣是「讓數據說話」,她並不直接否決,反而是深入討論,「如果照你說的,代理新產品要投多少資金?存貨怎麼管理?能確保帶進來多少營收?」認真看待丘紘豪的提議,而且逐條沙盤推演,業務是否可行,便一翻兩瞪眼,雙方也都能冷靜下來。十年下來,兩代經營者嘗試在衝突與對話中取得共識,正成在丘紘豪的建議下開拓新業務,丘紘豪也從父母意見中,學到如何兼顧創新突破與穩健經營的辦法。

 

企業經營 60年如一日:同心圓法則

 

年輕領導人為傳統企業注入新血,不過,正成數十年來本就走在潮流前端。多年前,陳怡璇夫婦就頻繁出國參觀影視器材展,了解國際新科技變化,他們相信只要先拿下頂尖產品,之後洽談其他優秀產品的代理權就會容易許多,這就是陳怡璇時常掛在嘴邊的「同心圓法則」。丘紘豪則說,他最警惕市場喜新厭舊的慣性,因此時刻提醒自己保持危機感,在獲利健康的前提下適度嘗試創新,用各種機會創造公司的第二條成長曲線。

 

參與家業這些年,讓丘紘豪深刻感受代理業者的先天限制:首先,代理商獲利來自產品,但如今科技產品市況起伏劇烈,眼前的穩定獲利,幾年後可能突然遭淘汰。第二,主要業務終究為人作嫁,有可能被收回自營、或是拱手讓人,代理商如何保持優勢,讓原廠非選自己不可?丘紘豪選擇主動出擊,緊跟市場趨勢,不靠強勢商品過日子。他要求市場開發部隨時關注國外通路、零售商和KOL(意見領袖)關注的熱門產品,只要稍有機會,就立刻引進台灣試水溫;至於業務部門須每週回報新產品和潛在競爭品牌,在趨勢還沒形成前搶先聯繫原廠。此外,為了成為原廠心中最佳夥伴,正成積極經營銷售通路、售後服務、行銷、網紅和經銷商關係,目標也是讓原廠利益最大化,藉此強化正成對廠商不可取代的價值。

 

至於在企業管理上,陳怡璇與丘紘豪抱持相同信念:他們都認定正成並非家族企業,而是「企業家族」,所謂的「傳承」,對象不只識字面上的接班人而已,還包括願意與企業共同成長的員工。目前正成已聘請專業經理人協助管理,在內部推行BU制和內部創業制,移除員工在公司內成長的天花板,培養員工成為事業夥伴。

 

企業轉型

 

傳統企業轉型並不容易,過去,正成的角色是傳統代理商,只要將高單價機械賣給片廠、電視台等少數大客戶,業績便能達標,他們如何轉為面對消費者的電商平台?原來丘紘豪接班後,看出轉型關鍵是打造消費者心中熟知的品牌,於是掌握消費者輪廓變成比談價錢更加重要的任務。丘紘豪與同仁決定改造產品線,大力經營一般消費者、素人創作者需要的打光燈、充電式手機腳架、自動追焦器等平價、入門款產品。

 

丘紘豪在演講時語出驚人,原來,他不只想繼續拓展正成的版圖,也想要帶領台灣器材同業一起轉型。「整個亞洲,還有很多需求沒被滿足,我們不能讓美國業者拿走這個市場!」丘紘豪說。他解釋,十年前,許多器材同業都不覺得有需要轉型,如今「整條博愛路攝影街已經空掉!為什麼?大家都上PCHome、MOMO買攝影設備!」,這時,終於見到同業願意積極加入轉型行列,正成直接連結消費者的做法,就能派上用場。丘紘豪舉例,正成除了官網,也用LINE和臉書粉絲團連結消費者,廣泛提供線下器材試用、測試、諮詢等各種服務,當客戶被深度互動導向線下店舖,實體店面與電商的「O2O」佈局也水到渠成。

 

展望未來,中國大陸通路商已不是主要對手,美國B&H、日本Bic Camera這種大型跨國電商才是真正勁敵。丘紘豪認為,正成目標是成為亞洲的影視器材亞馬遜,不只提供全方位影視周邊設備的選擇,更要有解決客戶問題的能力。正成耕耘東南亞市場已有5到10年時間,新加坡、香港兩個辦公室,服務範圍遍及印尼、馬來西亞等人口眾多、有娛樂需求的國家。在這一波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全球零組件、設備大缺貨、在其他東南亞代理商業績下滑時,正成因為備貨充足,甚至成為亞太區暢貨中心,連印度、中東客戶都上線詢問合作機會。未來正成也規劃在印度等新興國家開立分公司,甚至打算透過以往經營的美國市場人脈及資源,反過來幫助更多亞太新創品牌攻進美國市場。

 

丘紘豪甚至發下豪語,他從「魷魚遊戲」的巨大成功看到影音產業商機,未來正成希望贊助攝影器材、經費,以實際行動支持演藝學校等方式盡一份力;如果能號召整個影音產業合作,「台灣一樣有機會拍出魷魚遊戲!」

 

會計師專業觀點

 

安永家族辦公室會計師林志翔,處理家族企業客戶的經驗豐富,舉凡內部交接或與外在衝突,他都曾見識不少。如何讓企業接班傳承不化為空談?他向讀者提出四點建言。

 

一,預留充分時間,以培養適合人選

 

林志翔解釋,如果預期企業掌門人在70歲左右交棒,必須提前約10年佈局,也就是在現任負責人60歲前後就要開始物色人選。他並建議,寧可一次多挑幾位候選人,訓練他們執行專案、從中觀察表現;萬一不適合務必果斷換人,或改聘請外部專業經理人。最重要的觀察指標是,接班人是否把自身利益擺在企業利益之前?「人對了,事情也對了一半」,林志翔強調。

 

二,下一代要扛未來,上一代應該被尊重

 

在接班過程中,兩代衝突十分常見,比如林志翔和家族企業客戶開會時,父執輩通常較強勢,二代臉色緊繃、不發一語,甚或甩門離去,都是常有的事。他建議,父母應嘗試肯定子女輩的長處,例如國際觀、教育水準、語言能力、對數位化與網路用戶的認識,都是下一代的強項。同時,子女輩也要懂得尊重父母,畢竟天下是長輩打下來的,提出意見之餘,不必急著推翻父母輩辛苦創建的成果。

 

三,股票未必要上市

 

家族企業是否將股權IPO(首次公開發行),堪稱最重大的抉擇,林志翔認為,上市優點是籌資管道更多元、受監理後經營制度也將更健全,若有跨國經營需求,上市公司一般可獲得較高信任,也更能吸引優秀人才。

 

但股票上市也有缺點,那就是股權一定程度會遭稀釋,不僅財務資訊必須公開,若遇到經營困境或是有心人收購股權進而挑戰現任團隊,可能引發公司派及市場派意見不合。因此林志翔認為,IPO並非家族企業提升治理與國際化唯一方法,最好的例子是跨足全球的鼎泰豐,至今仍然不上市。他建議,企業也可選擇成立全新的子公司來經營新業務,並以子公司上市籌資,母公司則維持原股權分配,以分散風險。

 

四,做好家族治理,才能管好企業

 

林志翔將家族企業發展概分為三階段,家族和企業緊密結合的草創期,由少數家族成員同時掌握所有權和經營權;到了成長期,部分經營權轉為共治,所有權仍為整個家族掌握;到了成熟期,經營權和所有權就可能完全分開。

 

在不斷發展期間,應如何降低家族成員和企業衝突的機會?林志翔提醒,優先事項一定是做好家族治理,然後才是確保董事會獨立、健全執行權責,他認為,公司需立下良好制度以吸引外部人才,適度運用股權獎酬工具(例如員工認股權、優先認購、庫藏股收回等),讓員工利益與公司結合,更可以達到激勵效果。

 

※本文授權自風傳媒,原文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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