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幾個世紀以來世界從未出現過的轉折點,而且在今後幾個世紀裡也不太可能再次看到。
根據聯合國的最新估計,印度人口即將超過中國。數據顯示,印度人口為14.28億,已經超過中國大陸,並將很快超過中國大陸和香港之和。
資料來源:聯合國《世界人口展望》,估計年中人口。
隨著中國人口減少,印度成為歷史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兩國之間的差距只會不斷擴大。長期以來,印度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國家,現在簡單地說,世界上最大的一切都可以放在它的名下。
在過去一代人的時間裡,中國利用其體量龐大的優勢,對世界的改變超出任何其他國家。在接下來的一代人時間裡,印度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情嗎?
印度能否利用其規模優勢?
印度的增長曲線令中國等老齡化國家羨慕不已,但該國的人口前景卻因地區而異。
資料來源:聯合國《世界人口展望》
曾經有一段時間,印度和中國都希望通過減少出生人數來抑制人口增速。那個時代早已遠去。
將印度推至首位的人口曲線呈平緩上升,這令許多正在迅速老齡化的發達國家羨慕不已。印度人的壽命延長了,而每年出生的嬰兒數量幾乎沒有變化。中國正面臨著幾十年來獨生子女政策的後遺症,而印度則不同,它沒有出現人口的急劇下降以及隨之而來的經濟和社會危險。中國的勞動力出現了老齡化和萎縮,而印度卻擁有年輕且不斷擴大的勞動力。
資料來源:聯合國《世界人口展望》
在印度的一些地區,人口增長對當地經濟來說仍然過快,工作機會的增長遠趕不上身體健康的年輕人數量的增長。然而,在其他地區——尤其是在較發達的南方,女性受教育程度更高,計劃生育項目也已證明取得了成功——人口數量已經達到頂峰。在那些地方,年輕的家庭很少生育兩個以上的孩子。
近15億人的物質需求給印度的環境帶來了可怕的壓力。但是隨著這個國家擺脫了極度貧困,它不再像過去那樣遭受饑荒的影響。作為世界最大勞動力市場的未來,該國讓一些人對「印度世紀」充滿期待。
印度是否可以收穫「人口紅利」?
擁有快速增長的年輕勞動力可能是一個巨大的機會,也可能是一種災難。
資料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國際數據庫
印度是一個勞動人口充裕的國家。超過三分之二的印度人年齡在15歲到59歲之間。該國的兒童及退休人員同勞動年齡成年人之間的比例非常低。
但這一機遇也伴隨著巨大的挑戰。這種「人口紅利」反而可能變成一場災難。最近幾年,印度勉強超過中國成為增長最快的主要經濟體。但其增長速度從未快到足以為所有人提供足夠的正式就業機會。印度每年需要大約900萬個新增工作崗位才能跟上人口的增長;每年的職位短缺使得許多人不得不從事印度的傳統工作——農業。
大多數印度人不具備「失業」條件(失業是指身為勞動力大軍一員,但沒有工作)。就業不足是一種更為隱蔽的危險。德里大學經濟學家讓·德羅茲的分析顯示,該國工資水平已經停滯了8年。經濟增長而就業崗位卻沒有相應地增加,這使得印度嚴重不平等的社會變得更加不平等,增加了動盪的可能性。
印度能讓更多女性進入勞動力市場嗎?
在印度,女性外出工作的比例幾乎比所有其他國家都低,這是經濟擴張的一個巨大障礙。
資料來源:世界銀行
印度是世界上女性正式就業率最低的國家之一:大約是五分之一。中國的女性正式就業率幾乎是印度的兩倍,高於美國和世界平均水平。如果女性的貢獻如此之少,一個經濟體就無法發揮其潛力。
同樣令人擔憂的是,儘管印度大部分地區的經濟狀況有所改善,但女性正式就業率實際上有所下降。經濟學家認同的解釋是,大多數女性所從事的工作報酬太低,以至於一旦家庭不再需要額外收入,妻子們就會停止外出工作。
這並不意味著印度女性不努力工作。她們在仍從事農業生產的41%人口中佔據顯著位置,而且她們幾乎承擔了所有的家務負擔。但是,只要這些女性仍然處於正規勞動力大軍之外,她們就無法進入工業和服務業等生產力最高的領域。提高獲得計劃生育的機會、改善教育、努力改變社會態度,以及採取措施確保女性安全可以幫助更多女性從事正規工作。
印度能找到自己的繁榮之路嗎?
印度的經濟故事不會是中國的翻版——這一點可能帶來優勢。
資料來源:世界銀行
上世紀90年代初,當中國加速市場改革時,它大致遵循了日本、韓國、台灣的東亞模式,成為出口導向型製造業的優勝者。如今,中國的經濟規模是印度的五倍多。
現在,西方國家正爭先恐後地把印度作為中國的替代品。但在過去30年裡阻礙印度實現和中國同樣增長計劃的障礙仍然存在:治理效率低下、基礎設施不足、初級教育和衛生支出不足,以及限制土地和勞動力使用的法律。
印度總理莫迪倡導的「印度製造」計劃目前已進入第8個年頭,但進展緩慢。隨著中國勞動力成本的上升,越南和孟加拉國接下了更多從中國轉移出來的工作。
無論結果如何,印度的經濟故事都不會是中國的翻版。印度崛起的方式有很多,尤其是在工業製造業不再像過去那樣在世界經濟中佔據中心地位的情況下。
服務業現在是印度經濟中令人興奮的巨大組成部分,加上印度自己開發的低成本數字基礎設施使得服務業得到了增強。其他曙光也在浮現:晶片製造商正將印度視為中國的高端替代品;在線服務讓數以百萬的印度年輕人不用離開家就能得到海外工作;甚至印度農村的生活也在逐年城市化。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新的世界人口最大國將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個國家。
翻譯:紐約時報中文網
註:全文獲《紐約時報》授權,By ALEX TRAVELLI, WEIYI CAI © 2023 The New York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