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如一日,鄭麗文臉上雖然多了些皺紋,但一大早七點,她照樣鼓足精氣神。她的職業是老師,但又不是一般的老師,吸口氣,她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走進校門前,鄭麗文必須推開一道相當厚實的鐵門。接著,她得掏出兜裡的手機、現金,鎖進保險櫃。等著她的管理員,細心對這位老夥伴進行安檢,然後她再推過第二道鐵門,這會兒,她才緩緩地走入神祕的校園裡頭。
今年,鄭麗文獲頒教育部頒發的「師鐸獎」,但比起其他七十一位獲獎老師,她的教育工作顯然更具挑戰性。
鄭麗文服務的明陽中學不是一所普通的學校,人們是找不到「明陽中學畢業證書」的,因為這所學校不只是學校,同時也是「監所」,專門收治犯下重刑的青少年,畢業證書如果註明這個「履歷」,畢業生未來就業,恐怕會難如登天。
兩道鐵門的背後,監禁、教育著一群所謂的「壞孩子」。有的殺過人、有的犯過強盜罪,他們的臉龐帶著戾氣,卻又難掩青澀。
例如阿傑,某晚在家中莫名其妙地情緒大暴走,隨即就抄了刀子,往母親身上砍過去。結果媽媽重傷送醫,阿傑也被上銬帶走,最後送到明陽。
不放棄》孩子並非沒救
「他的爸媽從來不願意到明陽探望,不願意理解,更不要說原諒……。」鄭麗文說。想想也對,這個「逆子」傷害的是親生母親,社會上視此事為「罪大惡極」,簡直是無藥可救,但談到阿傑時,鄭麗文卻沒有半點嫌惡。
她帶領的輔導團隊沒有放棄阿傑,深入觀察並陪伴著他,才發現這個被社會判定大逆不道的孩子,其實患有亞斯伯格症,有時,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鄭麗文進一步與阿傑的父母溝通,家長們終於知道自己孩子也有苦衷,最後才再次接納犯錯的孩子。
這就是鄭麗文常常掛在嘴上的名詞——「修復式正義」,重點在於關係的重建。「關係的重建」當然不容易,畢竟傷害已然造成,而且「關係」總是複雜的,無論是受害者、加害者,或犯人的親屬,都各有各的立場。